失望到最后，竟是相对无言。她深吸一口凉气，拼命压住胸口的痛意。然后，把那条朋友圈界面递到梁砚庭面前。“让她删了朋友圈，给我道歉。”她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让压制住情绪，不至于在他面前彻底崩溃。可是梁砚庭看完那条朋友圈，只是稍稍变了一下面色，语气里不带半分心虚歉疚。“枝枝，她只是关心你，你在敏感什么？”“你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他在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放过顾眠眠。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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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梁砚庭第二天一早才回家。
他走到舒茉身边，哑着嗓子开口。
“给你买了花，满意了吧。”
“你不要为难眠眠。”
舒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看着手里那捧马蹄莲，突然失了语。
他曾说，马蹄莲的花语是圣洁虔诚。
无论如何，她在他心里永远圣洁，他对她的爱永远虔诚。
她安静看着他，泪流满面。
他们走了好久的路才到这里的，怎么就舍得去牵别人的手呢？
她想不通。
梁砚庭伸手想去拭她脸上的泪，还没有触到。
眼前那只手却不受控制般突然落空。
“哐当，啪嗒。”
水晶吊灯从屋顶坠落，发出巨大声响，四周猛烈摇晃起来。
她惊惶地意识到，地震了。
一块墙板砸向舒茉，那一瞬间，猛烈席卷的痛意让她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
再度恢复意识，舒茉已经被梁砚庭安稳地挡在他的身下，隔绝掉所有危险。
掉落的石块，墙砖毫不留情砸在梁砚庭肩背。
“咚。”
“唔......”
一声闷响带着一声属于梁砚庭的闷哼。
突然，久违的光亮透过眼皮刺痛双眼。
梁砚庭声嘶力竭的喊叫回荡在耳边。
“别管我，救我的枝枝。”
“我跟她血型吻合，抽我的血救她。”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求你们让她活下去。”
他拼尽全力把舒茉从地上托起来，双手抑制不住颤抖着。
就那么一瞬，舒茉有些恍惚，好像彼此还在最相爱的十八岁。
舒茉被送到救援人员手中的时候，听见身旁人满是羡慕的语气。
“她老公好爱她啊。”
“我的天，用命保护她，我又相信爱情了。”
他爱她吗？
舒茉躺在担架上，心口一阵又一阵痛意翻涌。
一个人在豁出性命爱另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还装得下第三个人。
这也算爱么？
她想着，夫妻一场好歹平静过完这三十天，从此至死不见。
她从始至终，求的不过是一个体面。
可是她未曾想到，仅仅是一个体面也难于登天。
7
从医院醒来时，舒茉第一时间哀求医生不要把自己流产的事情告知梁砚庭。
余下的时间，她不想和他牵扯太多。
砸在舒茉腰上的砖块，砸伤了膀胱。
旁的生命危险倒没有，只是这段时间会抑制不住漏尿。
舒茉从医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下一阵暖意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随即，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难言的味道，她被困在无处遁逃般的难堪中。
舒茉始终埋着头，避开一旁陪护梁砚庭的视线。
“你走吧，这里脏，找护工就行。”
她清楚他有洁癖，更加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小便失禁的难堪场面。
可是梁砚庭没有理会她，看着她身下的尿渍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为她收拾好身下湿漉漉的床褥。
医生把梁砚庭喊到一边叮嘱注意事项，来来回回折腾好久。
舒茉手边，他的电话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
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眠眠。
眠眠，多亲昵。
舒茉想，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为难这对苦命鸳鸯做恶人。
她嫌烦，指着桌面上手机唤梁砚庭。
“电话响了好几遍了，有急事就先去处理吧。”
即便是内心百般思绪翻涌，表面上依旧是不悲不喜看不出一点情绪。
梁砚庭听她唤他，顺势举起手机打了几个字便放进口袋。
一脸毫不在意的神色。
“不相干的电话，没事。”
他的意思是，顾眠眠的电话与她相比，仅仅是不相干。
她几乎以为，先前目睹梁砚庭的背叛，不过是自己出于缺乏安全感的幻想
他们仍旧相爱，仍旧朝着同一个结局走。
直到她打开朋友圈，看到顾眠眠的动态。
祝愿枝意姐姐早日康复。
第一张配图是舒茉躺在满是尿渍床单上的照片。
第二张配图，是梁砚庭几分钟前和顾眠眠的聊天内容。
“她被砸得大小便失禁了，挺麻烦。”
“你要照顾好自己。”
轰地一下，一团怒火难以遏制地从舒茉胸中炸开。
他往日说过的每一句誓言都变成利刃穿心，千刀万剐的疼。
她的难堪，就这么被他出卖给顾眠眠，成为他关心旁人的切入点。
甚至于被顾眠眠挂到了大庭广众之下羞辱。
失望到最后，竟是相对无言。
她深吸一口凉气，拼命压住胸口的痛意。
然后，把那条朋友圈界面递到梁砚庭面前。
“让她删了朋友圈，给我道歉。”
她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让压制住情绪，不至于在他面前彻底崩溃。
可是梁砚庭看完那条朋友圈，只是稍稍变了一下面色，语气里不带半分心虚歉疚。
“枝枝，她只是关心你，你在敏感什么？”
“你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他在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放过顾眠眠。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
她看着梁砚庭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突然很想要争一争。
“梁砚庭，你让她离开公司，这事我们就算了。”
她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她连孩子都失去了，作为惩罚梁砚庭也应该失去些什么东西。
可是得到了回应却是，不可能。
“舒茉，你不知道眠眠对公司多重要。”
她看着梁砚庭被踩着尾巴似的慌乱神色，怒极反笑。
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年轻女孩，外面一抓一大把。
能有多重要？
顾眠眠对公司的贡献能大过她舒茉？
当初，她从top大学毕业之后，成为了他面目全非的贤内助。
公司合作，财务管理，甚至于合同审查通通都要经她的手。
她曾提过在公司任职，却被梁砚庭以没达到硕士学历婉拒。
可他偏偏破例招了顾眠眠这个大学都没上过人进公司，偏偏破例留她在身边。
她突然就懒得计较了，望着他愈加冷漠的眸色，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梁砚庭，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想起今天的这些会后悔吗？”
胸膛里的痛意折磨得她快要疯掉。
梁砚庭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没开口。
幸好，她对答案也不太关心了。